闲话旧事,分开草原的当天晚上,叶三末于超过了凤阴军的边疆,小

 2023-05-07 03:03   0 条评论
离开草原的当天晚上,叶三终于越过了凤阳军的边境,小副将临走前将一纸赦令交给了她。她本以为这东西无用,却不想那些人真的一道道查了过去。落脚的地方在武隆外,那些低矮的小村寨似乎没什么烟火气,那里的人,也不是武隆人。他们更像是中原人,至少身材看上去。“姑娘凑合吃。”一个身材有些壮的妇人递上一盆包子,热气腾腾地装在竹篮里。“谢了。”叶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,那最热的时辰,她在树荫下啃着李子吃着包子。这简直奢侈,她花了一钱银子。“姑娘大方。”树荫影影绰绰落在妇人健康的肤色上,她看去很是干练,至少比起那个有些瘦弱的男人来说。男人从不靠近叶三,他似乎很是忌惮这个从北方而来的人。早早扛了锄头出去,回来和妻子点了点头就钻进了屋。叶三觉得他有些无用,这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女人在搭理着。可那是人家的事,容不得她来插嘴。何况她自己过的还不是糟烂。日头带上了炽烈,早就不是初春那温柔的模样,叶三吃了一个包子就热的不行,一层薄汗浮了上来,黏黏腻腻。可忽而又会吹过一阵风来,叫人神清气爽,舒服的不由得眯起眼,很是贪恋。“姑娘不介意吧。”妇人带了各簸箕来,里面装了叶三不识得的稻谷,一把一把的抽着,听在耳朵里‘飒飒’作响,还会带来一股子麦香。“不介意。”叶三被光耀的眯起眼,这颗大树是院子里唯一的阴凉,她也只是贪个凉快罢了。“姑娘怎得还从北边来了。”妇人一遍劳作一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。她没有恶意,叶三能感受到。“很奇怪吗?”她天真的问着。“北边只有凶狠的游牧人,和军队。”妇人笑的很是坦荡,似乎那隐藏在背后的隐晦并不‘肮脏’。“他们认为我是什么人呢?”叶三记得走进村子时那些人的目光,打量又忌惮,比女人的丈夫还要奇怪。“害……”妇人笑笑,似乎觉得有些冒犯,避开了眼神,可再抬起时,叶三却仍旧坦荡的看着她。于是她犹豫后还是开了口。“……农家人就是喜欢看个热闹。”她的神色淡淡的,比起被冒犯的叶三,看着更不悦,可她明明还什么都没说……“是……营妓么。”叶三问道。妇人闻言,整个身子一怔,而后看着叶三道,“你不会是的。”叶三奇怪,“可你不是说……”“那是他们那群婆娘碎嘴!”妇人突然生气,甩了手里的稻谷,溅起的谷粒一跃而起,像是一群不听话的小孩儿,被先生的戒尺吓了一跳。叶三轻笑了一瞬,那妇人便看的呆了,手里的稻谷都落了地,赶忙低头收拾了起来。她收拾的一干二净,是个勤快极了的人,或许还有些洁癖。叶三也帮了忙,笑问着,“您这是怎么了。”妇人低着头,猛摇着,“姑娘笑得很漂亮。”她拿过叶三手里零星的几根稻谷,两双手摩挲而过,叶三觉得那手热烈,却也粗糙。“少有人说我是漂亮的。”叶三摇摇头,似乎真的没有谁夸奖过她的样貌。“怎么会不漂亮,姑娘这个年纪,最漂亮。”妇人真诚的说着。那一刻叶三懂得,她称赞的是再也回不去的岁月,想来于谁人来说,都是‘漂亮’的。两个人又一次平静的坐了下来,叶三看到她叹了口气。“我本就是那凤阳军营里的营妓……”叶三愣了愣,没能想到她的回答。“姑娘……莫要嫌弃。”她在笑,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么的辛酸。“不会。”叶三拍了拍身上的碎碎,“这不是活得很好。“对。”妇人像是心神一震,“活得好着呢!”她攥着手里比叶三手腕还要粗的一捆稻谷,说得坚定极了,零星跌落的几粒重重的谷粒正好敲在叶三的脚背上。那一刻叶三对那个躲在屋子里的瘦弱男人有了改观。他或许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无用,至少他叫这个半生伤痕的女子活得很好。于是她逆着光转过头去,见到了那个听闻妻子在院外大吵大叫而担心追出来的男人。他手里也端着个小簸箕,一样的劳作着,只是在叶三不易看到的角落。叶三低头会心一笑。有时她活得太累,便忘记了这生活本可以很是简单。“吃李子。”叶三将手里又大又肥的李子递给妇人,两个人难得在这午阳下惬意了起来,那时她想,要是留下来,是否也不会发生什么。她没那么重要,少了她,总还要人能顶得上。可她放不下,放不下白言,放不下五碗,又或者,是放不下自己罢了……天长了许多,北川入夜便有些凉,妇人很喜欢叶三,对她热络得好似多年不见的亲人。她拉着叶三唠家常,拉着叶三瞧她做的衣裳,拉着叶三关心着从来无人在意的过往。“这姑娘,真是……”妇人知道叶三自小没有父母,难过地扶着她瘦小的身板儿怜惜不已,早就忘了自己也是全家被斩首,小小年纪送进了红帐。“都过去了。”叶三笑笑,那些记忆对她来说,遥远得像是别人的故事。于是妇人更加心疼怜惜,就差将那粥食吹的凉了送到叶三嘴里才是。“若是我有个孩子,也该你这般大小了。”叶三一愣,原来她还没有孩子么……妇人有些心酸的笑笑,没能宣之于口的是谁都能想得到的苦楚。这叫叶三一下子就想到了素姑,那个此时还挣扎在凤阳军中的瘦弱身影。她和眼前的人是何其的相似啊,只是眼前人的现在,也未必会是素姑的将来。“……你们,都能离开的,对罢。”叶三没了笑意,只手摆弄着噼啪作响的小茶炉。男人是个讲究人,会写字,也烹茶。这在北川,稀奇的厉害。“能吧。”妇人状似思量,“年老色衰,总归能得条命,好过斩首。”她一点点扯着手里的棉花包子,一朵朵的,干净得像是云彩。“嗯。”叶三有失落,也有彷徨,素姑能活着出来,这该庆幸么。“……当年那么多人,就只有我活了下来。”妇人又说着,“她们都不怕死,我却怕得厉害。”那些尘封记忆一旦被触碰,就像开闸的洪水,妇人本强势,此刻也殷红着眼。她看向叶三,泪水朦胧着光影,像是回到了那个灯火辉煌的从前。可是后来太苦了,她便也要记不得从前,因为记得久了,她也会放不下记忆,想着追随而去。“活着很好。”叶三不知要如何安慰,她已经过了那段需要被安慰的时候,如今她其实过得很好。“是,活着很好。”她袖子擦了擦,“二十几年了,几百条人命,我还活着,总还有人记得他们。”叶三看去她的面庞,稍有显露在上面的纹路昭示着她确实能当自己的娘。“你……是前朝的遗族么?”叶三想不到有什么事能一口气斩杀几百人的,眼前这位妇人很显然是被亲眷连累,甚至都未必是那有血缘的亲眷。“姑娘是怎么猜到的?”妇人毫不避讳,只是眨着有些湿润的眼好奇。“……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劳那皇帝如此动气。”她隐约记得小时候这中原处处动荡,便是皇帝下命缴杀前朝余孽。可这子民都是前朝的,余孽与否,还不是一张嘴,一句话的事儿。所以那荒唐命案数不胜数,所以这百姓的死生,与谁当这皇帝都无碍,只是换种活法罢了。“我亦不知……”妇人望了望窗外的天,夜鹰在枭鸣,“只是那一顶反贼的帽子扣下来,家便没了……”她到现在都想不起那纸皇命到底写了什么,瘫在地上的人哭都要哭不出来,粗重的呼吸声盖过了一切声音,还有一口血就殡天的老祖宗,倒才算是个福气一生的人。“都过去了……”这话很空,叶三说完才意识到,可妇人笑笑,长舒了一口气。“是啊,早就过去了,什么世家,什么功名,什么老祖宗,自己的子孙护不下,又哪里去护得住什么前朝遗孤……”叶三闻言心思一动。“前朝遗孤?”是……吾朝么?妇人见她感兴趣,便又当了个闲话故事讲给了叶三。“对,前朝余孽,都是因为那个从来无人见过的所谓遗孤,那死去的不知多少人,加起来的命都不如‘他’值钱。”妇人说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嘲讽,“谁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,可就是真的有,二十几年了,死了多少人,‘他’又做过什么?”大约是天高皇帝远,妇人半点都不在乎所谓皇权,“要是‘他’真的存在,怎的不见推翻这王朝。”叶三听得好笑不已,却又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。“说得没错,几十年了,种棵树都能砸出个动静了。”妇人听叶三的话很是称心,又点头说道,“听说当年那遗孤或许藏在我们这群人中,想来未必活了下来,那皇帝确实疑心,不知杀了多少无辜……”然则叶三却不由皱起眉来,“你是说,她同你们一般大小?”妇人点点头,“是嘞,大不得一岁半岁,所以男丁都下了死命,说不得还活没活……”“男的?”叶三眯起眼来,看着茫然回首的妇人。原来不止年纪不对,这男女……竟是也有差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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